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尋風樓內托問卷,竹馬青梅難在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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尋風樓內托問卷,竹馬青梅難在旁

她不問,晞朝也不答話。日前男人便說過無須怕無人配合,他自有辦法。

那日夏淺陌只輕笑了兩聲,並未那般相信。

誰料晞朝竟趁她休息之時,暗自取了調查單出門。

是夜,夜色清明。

風起,門開。錦上的客房內,著黑靴的雙足輕巧地邁了出來,落地無聲。

動作輕柔地合上門,晞朝直奔前廳而去。

說來也怪,那人雖非虎背熊腰,到底也是長於武藝,卻偏偏身輕如燕,足下步履生風,除此之外再無旁的聲響。

開了廳門,閃身而入。也不展燈,晞朝直奔桌上那摞調查單而去。

他曾在暗處練過夜視與聽力,廳前雖無甚多少光亮,他卻步伐從容,似乎身處的並非夜晚,而是白日。

取了剩餘沒填寫的調查單,晞朝當即離開。

出了門,晞朝飛身而起,取道西行。他身形迅疾如風,只消片刻便站在尋風樓門前。

尋風樓,鬼界堡中最大的消息網,樓高二十丈,隱含摘星攬月之勢。

樓主常年不出,與鬼界堡各魂體來說是個神秘的存在。

晞朝站在門前左右觀望著,見周圍沒人,推門閃身而入。

再出來之時,手中調查單已然無影無蹤,反而是阿茹跟了出來。

“半日之後我再來取。”晞朝叮囑道。

“是,主公。”阿茹低頭應道。

阿茹與他道過別,站在門前目送他離開。待他身形消失在夜色中,尋風樓內走出來一男子,也不待阿茹反應過來,便將一只胳膊往阿茹肩上一搭,瞧著晞朝離開的方向。

那男子身著墨色長袍,正好高出阿茹一個頭,慵懶的發絲簡單以紅繩綰在發尾。面色白皙,眼角上揚,眼尾一顆紅痣點於其上。

“阿茹你覺不覺得,主公他現在好像變了一些。”男子一手撐著下巴,略帶思量地說道,面上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。

阿茹一手伸出兩根手指,輕搭在男子腕上,揪開男子不安分地手,甩於一側。

“卻是如此,上次我就感覺主公變了很多。”阿茹邊說邊回身入樓了,“快回去吧,若是被發現偷懶,少不了一頓責罰。”

“我這不是等他走了再出來嘛,阿茹真是的,哪壺不開提哪壺。”男子不知想到了什麽渾身一震,口上嘟囔著,身子卻“嗖”地一聲鉆進門內,不見了蹤影。

晞朝回錦上之時,夏淺陌正巧在前廳到處翻找著那些調查單。

她記得清清楚楚,日前她將那些還沒填寫的調查單壓在其他調查單最下面。然而如今這些調查單卻不翼而飛了。

雪雪還在庭院中撒歡奔跑著,一會刨個坑,一會啃個樹。

夏淺陌並未聽到雪雪叫,是以花坊內必不可能引了梁上君子前來。

細細回想著,會不會是自己把那些調查單放在別的地方,記錯了?但她又確實想不出其他地方。

“木子,怎麽了?”晞朝問當然清楚對方在找什麽,但他卻不能直接告訴她。

“晞朝,”夏淺陌擡首便見男人走了進來道,“你來的正好,幫我找幾張調查單,沒填的。”

說著她又低下頭,細細翻找起來。

晞朝假裝不知道,與夏淺陌一起翻找道:“怎麽?調查單丟了?你最後一次是在哪見到它的?”

“我明明就放在那些單子下面的。”夏淺陌一指桌上的宣傳單頁,奇怪道,“不知去哪了。”

“會不會是你記錯了?”晞朝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。

“不會,我記得很清楚。”夏淺陌篤定道。

調查單丟了也沒什麽,單靠做過的單子也可得出結論來。她擔心的不是數據不夠的問題,而是這單子會被有心人拾到加以利用。

夏淺陌與晞朝差點將前廳翻個底掉,卻仍是未曾尋到那些調查單。

她不知道,那些單子正在被尋風樓眾人填寫,剩餘未填寫的單子,樓中眾人挨家挨戶上門尋人完成。

“先休息休息吧,也許什麽時候便自己出來了。”晞朝最後道。

“罷了,丟了便丟了罷。”夏淺陌咬牙切齒道,“定是有小毛賊進來了,小心被我抓到,絕饒不了你!”

晞朝一聽,只覺脊背發涼。好在他取調查單是為了幫忙,而非一己之私。

夏淺陌照顧晞朝與她一同坐下,二人喝了口水,各自休息。

正巧此時,前廳敲門聲響起,夏淺陌敲了敲略微酸疼的雙腿,到底還是起身開門。

門外一個尚且七八歲的,身著灰色粗布麻衣的男孩站在門前。

那孩子渾身上下未見珍惜之物,但卻衣衫整潔,發絲井然。面色雖不甚健康卻不染纖塵。

一雙星眸迫切地看著她,顏色淺淡的唇間話語輕柔有禮:“請問是夏姐姐嗎,小傑想買一束花。”

小男孩說著眼神左右閃躲著,雙手緊攥著衣擺下角,面上帶著些許窘迫。

“小孩,買花是要有錢的。你有嗎?”歸羽不知何時進了花坊道。

他將將說完話,便見那小男生低了頭在身上尋著些什麽。

“歸羽公子近日得了閑,想必是已對比試胸有成竹,無需再多做準備了。”

“勞逸結合嘛。”歸羽一張紙扇輕搖道。

夏淺陌懶得理他,只見那小男孩翻來找去,終是在衣襟內側尋出一包粗布錢袋。

無須細想,便知那袋裏都是銀錢。

那孩子盯著那著那只錢袋,面色猶豫不決,

“您看看夠不夠。”男孩說著,到底還是心一橫,將那錢袋遞了出去。

歸羽難以置信地看著那錢袋,顯是未曾料到他身上會有錢。

夏淺陌接過錢袋,在手上略掂一掂。感受了那錢袋的分量,夏淺陌將其收了起來。

“小弟弟,你進來吧。”夏淺陌說著讓出了一條道來,引那孩子入內。

“歸羽公子便請回吧,下次再見。”夏淺陌下著逐客令,跟那孩子進了屋內,轉身將門一關,擋住那人要跟進去的腳步。

“小氣,”歸羽訕訕摸了摸險些撞到的鼻子,到底還是離開了。

夏淺陌進屋之時,晞朝正在等她。

見她拉了一小男孩進來,便詫異問道:“這是誰家孩子?”

小男孩稍帶局促地跟在夏淺陌身邊,不敢說話。

“小弟弟,到這邊來。夏淺陌扯著小男孩來到桌旁,二人坐下。

小孩子也不怕生,只規規矩矩地坐在原處。到底還是少年心性,一雙眸子不住地打量著四周。

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夏淺陌柔聲問道。

“姐姐可以叫我小章。”男孩稚嫩的聲音說道。

“那小章想要什麽樣的花束呢?”夏淺陌問道。

小章忽地沈默下來,小腦袋耷拉下來,低垂著雙目盯著面前的桌子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夏淺陌也不催促他,便在一旁給他時間想清楚。

良久,小章終於又擡起了腦袋道:“我也不知道什麽樣的花束好,姐姐可能幫忙選一選?”

夏淺陌直覺這孩子必定有心事說不出口,亦不知該如何說。既然如此,那不若自己問上一問。

“小章買花是送給自己還是旁人?”夏淺陌問道。

“送給我最好的朋友。”小章回答。

“男孩還是女孩?”

“女孩,她叫小傑。”

“她可有最喜歡的花?”

“綠色桔梗花,她總說想等病好了去南詔看花。”男孩說著說著便停了下來。

空氣逐漸停了下來,似乎凝固了起來。幾人雖不言語,夏淺陌與晞朝卻知曉男孩的意思。

若是病好了自去南詔看花便可,小章無須如此焦急。那孩子如此,必是因小傑的病情嚴重,不容樂觀。

“我曉得了,”夏淺陌手上輕柔扶著那孩子的頭,放緩了聲音道,“我與晞朝可能去看看小傑嗎?不知會不會打擾到對方。”

男孩點頭:“自是可以的。只是此事有些困難。”

“此話怎說?”晞朝問道。

“小傑與我不同,她是深閨大院中的小姐,若無應允是進不去的。”

男孩解釋著,面色落寞神色一覽無遺。

夏淺陌觀那孩子雖衣著樸素,卻並不邋遢,反而有一股儒雅之氣內含其中。想來應是哪戶人家的公子,落難至此。

如今受情勢所迫,不得不暫且收斂鋒芒。

“小章可認識她府中之人?”夏淺陌試著問道。

“確是識得的,”男孩微頓,繼而又道,“但他們說我身份低下,不許入內。可我現在尚未恢覆,還沒辦法強行闖進去。”

夏淺陌點點頭,表示無需擔心,與男孩約定三日後來選取畫稿,與他一同去女孩府上一探究竟。

男孩欣然應允,再三拜謝之後方才離開。

那孩子離開之後,夏淺陌才向植物們問起了兩個孩子之間的事。

“你們可知道小章和小傑之間的事嗎?還有他們的家事,你們可知曉?”夏淺陌問道。

晞朝知她又與植物交談,便也不做言語,只在一旁靜坐等待。

相比於第一次見她於植物搭話帶給他的詫異,此時對他來說已然習慣了些許。

【夏姑娘,那兩個孩子的事,我們也有所耳聞,他二人皆是苦命的孩子。】

“詳細說來聽聽。”夏淺陌問道。

【小章大小傑半歲,二人皆出自名門望族,卻互為仇敵。】

【他二人打小相識,可謂青梅竹馬。小傑身子骨先天不足,每每嚴冬易感風寒。】

【小章便取了不計其數的保暖物件,偷偷塞給小傑。小傑亦尋了他喜愛之物回禮。】

【只是後來二人到底還是被各自家中想被發現,從那時開始,便被斷了往來。】

【小章家裏陡生變故,驚商失利,舉家沒落,自此便一蹶不振。】

【這兩個孩子卻從不曾分開過,都惦記著彼此,仍是暗中聯系。】

夏淺陌聽著陷入了沈默,這兩人倒是心懷彼此。只是身處對立面的二人,怕是不會過得那麽容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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